曹夢文趁羅老爺出去，把自己要說的話，要辦的事都想好，花兒坐在一旁不知道在尋思著什麽。

他不時睜開眼，忍不住問：“花兒你這是怎麽說？你爹怎麽說你從今以後便不再嫁人了？”

花兒搖了搖頭，沒有說話，曹夢文卻覺得讓這個正年華的姑娘如此年輕便這樣不嫁人實在是有一些可惜。

“花兒這年頭，不能不嫁人。雖嫁了人，少不了受苦，但這是天理。”

花兒突然就惱了，氣呼呼的說：“天理，什麽是天理，如果有天理我就會嫁出去。”

花兒離開，曹夢文看看花兒點點頭，他詭異的一笑，曹夢文卻更加的糊塗了。

想不通索性不想，羅老漢回來，飯正好，他們邀曹夢文坐在正面，只聽羅老漢說：“幾個有面子的都能來，具體個事由我沒有與他們說太清楚。”

曹夢文點點頭，便要出去，羅老漢趕忙攔住，笑道：“曹老爺吃了飯再去不遲。”

他點點頭，看著花兒不斷給他碗裏夾菜，他雖不太餓，但還是她夾多自己吃多少。

酒足飯飽後，羅老漢帶著曹夢文到了碼頭，這裏聚集了五十多人，霍東音正與一個人說話，眾人見曹夢文和羅老漢相跟著來了，便站起來。

“羅老漢到底叫我們來是什麽事？要是不重要，你少不了要一頓酒才能打發了大家夥。”

羅老漢指著曹夢文，說：“哪裏是我找你們，是曹老爺找你們。”

眾人猶疑的看著曹夢文，只聽他高喊一聲：“為了碼頭。”

眾人楞在當場，羅老漢心裏暗嘆一聲，卻又聽曹夢文說：“不知道大家夥劃船能賺幾個錢？”

一個年輕後生站起來，說：“賺不了多少錢，大家夥都是有多少花多少，要是有一天沒有生意，女人孩子就要餓肚子。”

曹夢文點點頭，指著碼頭，說：“今兒個與你們說的事就是想讓你們多賺一些銀子如何？”

羅老漢大聲問：“曹老爺這能賺到銀子的事哪裏能輪到我們這些活在水上面的船夫？”

眾人連連點頭。的確，這能賺到銀子的事怎麽能輪到別人，曹夢文自認為自己有賺錢的門路，要不是實在萬不得已，定不會讓給別人。

“自然不會賺多少銀子，但也能多加一份收入。”曹夢文不緊不慢的低語：“但總是多一份錢，女人孩子多吃一口。”

眾人眼瞪瞪的看著曹夢文，只聽他繼續說：“我與你們說，過幾天來一艘船，托眾人把上面的貨給搬下來。”

這下眾人才明白，霍老漢搖搖晃晃的站起來，指著曹夢文問：“這怎麽說呢？原來是當一個苦力？哪裏有當船夫來了痛快。”

曹夢文楞了楞神，隨即恍然大悟，這人的確是這樣，有一口吃的，便不願意錯出一份力。

這樣便無可奈何了，曹夢文正惆悵著不知道該如何，羅老漢站起來說：“霍老漢你女兒嫁了好人家自然不必擔心吃不飽穿不暖，可是這大家夥不一樣啊！有人願意有人不願意，隨要是願意在閑暇日子來賺一些銀子，便來我這裏報名。”

羅老漢的兒子攛掇著幾個小年輕跑過來，說：“我幾個覺得撐船實在是沒有前途，也娶不上了媳婦，到不如多出一份力，攢錢呢。”

有幾個有心的，先前沒有帶頭便有一些不能決定，有人帶頭，便都站了出來，羅老漢早預備好了紙幣，先登記了自己的兒子的名字，然後把剩下的十多人都一一登記好了。

曹夢文滿意的點點頭，看著羅老漢足登記了四十多個年輕人，他站起來對眾人說：“這羅老漢做你們的頭頭，將來這工錢由羅老漢和霍東音一起記。”

說完，羅老漢和霍東音對眾人點點頭，隨即便要散去，卻聽曹夢文又說：“眾位等上片刻，我還有話說。”

“曹老爺可還是有什麽賺錢的營生？”

眾人聽後，便嘻嘻哈哈的笑了起來，曹夢文咳嗽一聲，說：“倒是沒有什麽賺錢的營生，不過我還有說一點，寫了名字的，從今兒個開始算起，分為十人一個隊，幹夠十年便給你們這個碼頭的分紅股息，雖不多但將來你們就算將來離開我也以大價錢來買回來。”

說完曹夢文便回到了霍東音的屋子裏，這裏被他又修大了不少，正好那個雲兒也在，她見了曹夢文，要跪下，曹夢文趕忙扶起來，笑問：“聽聞你們成親，我卻是不知道，也沒有預備什麽。”

“曹老爺帶我看洋醫生已經是最大的恩典，這已經是對雲兒最大的恩典，不必再多預備什麽了。”

曹夢文見這雲兒病雖未完好，但說話中氣已不那麽虛弱，便問：“藥可還有？我已經交代過了，到了日期你直接去看遍好。”

霍東音在門外見曹夢文說完後，進來對曹夢文拱手，說：“老爺我，我不知道該如何……。”

曹夢文沒有讓他繼續說下去，他知道霍東音要說什麽，而那正是曹夢文最不像聽的。

他走到霍東音面前，拍了拍他肩膀上的土，語重心長的說：“這過日子是另一回事，而這喜歡一個女人又是另一回事，還有一回事就是沒人恩情。”

“這剩下的倆種啥也不說，都不是男人最合適想要的，過日子出人頭地，這是連在一起的。”

曹夢文說完，開門便走了，留下霍東音和雲兒面面相覷，二人隨即莞爾一笑，霍東音要上前與雲兒說話，卻聽雲兒趕忙催促他說：“快一些出去。”

霍東音小小，小跑著出去，沒想到曹夢文就在外面等他，只聽曹夢文問他：“人有多少？”

“二十個，這都是以前的幾個兄弟，這碼頭上的人雖也打打殺殺，但還是不放心。”

曹夢文點點頭，回頭看看霍東音，笑道：“從今兒個起，我覺得再也逃不開這上海的打打殺殺了。”

“老爺在這上海要想出人頭地就要打打殺殺，否則平民百姓根本沒有出頭之日。”

“那蛇頭也是？”

霍東音點點頭，輕聲說：“說來這蛇頭發家還是有一些運氣，不知道怎麽就學了幾句洋語。”

曹夢文知道蛇頭會，卻沒想到他在早以前就會，但他搖了搖頭說：“以後不要與蛇頭正面對抗，他要是來找麻煩你敷衍過去就是了。”

霍東音剛要說什麽，曹夢文便叫了管家背著手坐著洋車去了蛇頭的地方。

他已經答應過要拜訪了，怎麽能言而無信，更何況這蛇頭是不是有什麽壞主意，見了面也好探探。

和管家上了洋車，直接到了蛇頭的地方，說是個地方不過是個碼頭，但卻在上海屬於第一個碼頭，曹夢文實在是不清楚他們怎麽搶過來的，死了多少人弄了過來。

在馬頭下車，忙碌的商船上下不斷的被抗夫往下背貨。管家指著江面說：“這一天能賺一千兩銀子。”

曹夢文不相信的搖了搖頭，卻聽一旁的一個勞工說：“您別不相信，這地方的確是能賺一千兩銀子，而且還只多不少。”

“先生這蛇頭在什麽地方，我想去見見他。”

勞工好像被踩到了尾巴一樣，連忙搖頭，說：“哪裏敢當先生，蛇頭就在江面上的一艘船裏。”

曹夢文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的確一艘小船，便不明白，只聽管家解釋說：“聽說這蛇頭怕別人殺他，便從來都是做船上。”

“那偷偷跑上去，那他可是沒有地方跑了，不是？”

勞工說：“蛇頭的厲害在上海可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停你口音便不是上海人，也難怪。”

曹夢文追問：“這怎麽說？難道這蛇頭手上的功夫厲害？”

“哪裏是他手上的功夫厲害，是都厲害，先前一個人闖進了一個黑老大的家裏，把全家二十人殺的一個不留。”

曹夢文見管家點頭，便知道有這麽一回事，心裏考慮了一下，問勞工：“我該如何上去？”

“有一個鑼，敲響便有人帶您過去。不過我勸您，不要與這蛇頭打交道，他實在是喜怒無常，多少人被他弄到了水裏。”

曹夢文聽了心裏有一些膽怯，便對管家說：“你留在這裏，有什麽不對便在去叫王探長。”

“那老爺不如我們不去？這蛇頭實在是喜怒無常，這我也聽說過，更何況你們有一些恩怨。”

“正因為他喜怒無常，才應該去見見他，不能等我出門做生意，在上海的攤子被人清理了，那便得不償失了。”

走到江邊，曹夢文狠狠的一腳踢在了鑼上面，隨即江面上劃過一艘船來。

碼頭的勞工停下來好奇的看著曹夢文，他實在是太年輕了，雖穿著華袍，實在是像個紈絝子弟。

船到岸邊後，船夫問：“可是曹老爺？”見曹夢文點頭，他便笑說：“蛇頭早說您會來，叫我在這裏等著，沒想到您真的來了。”

曹夢文打趣說：“難不成還有假的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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